黑色高塔篇
其三（第一卷幕间完结）
PS1：本章中有一次口胡，整个因果链是有一个破绽的，如果认真看了所有番外篇，应该是能察觉到的，不过这里我就不改了，算作是彩蛋吧。抱歉作者我智商没有主角高……
PS2：4000+……我承认是看到其他同其作品的数据感觉自己快扑街了，我的尊严让我从来不做广告，但是现在我动摇了。如果我有做得不好的地方，请各位务必提出……
难得的，黑潮没有与它唱反调，安静地为它做出做后的复盘。
最后的战斗一共可以分为四个主要阶段，试探、强攻、逆转和收尾，恶魔，灵魂傀儡和艾萨克，三者的交锋，在小巧的茶几上完美再现。
在试探阶段，双方交换了魔法和武技，布置的陷阱和隐藏的后手，西泽计算艾萨克的魔法冷却时间，而艾萨克在西泽触发陷阱后故意使用了完整的咒文吟唱，为之后的对决卖下伏笔。
强攻阶段，双方都做出了具有攻击性的战术，第一轮艾萨克腹部重创，第二轮以至于彻底陷入困境。
“问题就出在这里。我在第一轮强攻的时候就发现了，西泽的武器是利爪，但是突进的时候，它会不自觉地把手伸向大腿外侧。想必她生前有将匕首或是其他种类防身武器绑在腿侧的习惯。而且，由于多了一条尾巴，它的跑动的姿势变形了，就算是刚被转化成半恶魔的人类，也不会在跑动中丝毫不去控制尾巴，那可是重要的平衡身体的工具。而第一轮强攻结束后，第二轮攻击时它在爪子和尾巴的利用上，技巧明显提高了很多，我就是在这时候确信前后并非同一个意识操纵身体。”它撇了撇嘴，继续说道，“艾萨克比我发现对方有问题的时间稍晚，我想，她一定是在战术层面上找到了破绽。第一次强攻，西泽的进攻虽然凶狠，但却保证了自己的退路，而之后，恶魔直接操纵的傀儡却使用了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偏激打法，所以艾萨克发现恶魔露出了马脚，这才下定决心，她之前一定是想要省下“审判降临”仪式的十二枚法则结晶。”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其实我已经猜到了几分，但是艾萨克的想法还是要靠你来解读。”它露出期待的神色，“借用远超自身的强大力量，怎么可能只消耗一点法则结晶，就算需要她付出一切，包括自己的存在也毫不夸张。”
“……”
“没错，她只是身负重伤，而且这些伤口还是与灵魂傀儡战斗造成的。要知道，对于魔导师，即使是所谓的封号魔导师，法则的力量也是绝对的。这意味着艾萨克必须付出难以想象的代价——但是她发动‘审判降临’，实际上几乎没有付出任何的代价！最后只是为了逃离空间裂缝和虚空侵蚀使用了反召唤，流落到附近的位面而已。我甚至都在想，是不是平衡法则出现了问题。”
“……？”
它苦笑道：“别把我想得那么厉害，平衡法则是第三真理的衍生法则，我不能直接干涉。如果说在外面自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可是在这个地方，我也只能盲人摸象，管中窥豹而已。”
黑潮放慢了场景演变的速度，让它清楚地把艾萨克通过使用法则结晶，打破了魔法阵之内的法则平衡，时间因此放慢，让她有足够的时间发动仪式，随后战况反转，为了消灭知情者，她进入亡者世界，强迫恶魔签下认罪状，顺手拿走了恶魔的魂核，最后在回归天启位面的同一时刻发动了艾希布置好的随机传送魔法阵。
“作为第一次直接使用法则，艾萨克做得已经很好了。”它满意地点评道，“她没有好高骛远，保守地发挥了平衡法则的一个分支特性，也就是等价交换。那只恶魔在亡者世界建造魂桥，让生者能够踏入死亡的圣域，这种行为本身就要付出代价，因此它在平衡法则前毫无抵抗之力。艾萨克没有让它立刻支付代价，先让它签下延期支付的契约，而后把恶魔做成了灵魂傀儡供自己驱使，算是钻了平衡法则的空子。等价交换这一权能原则上没有规定交换的时长，用契约保证交换成立，其他的事情就可以随心所欲了。当然，这比起她逃避代价的设计还差了几个档次。”
“……”
它点了点头，想要再次将茶斟满，但刚倒下半杯，壶中茶水却已经见底。它眉梢轻佻，看来休闲节目就要结束了。
“再次整理了一遍思路，我才想明白她用的伎俩。既然交换成立，那么代价必不可少，这一点毋庸置疑。但是，代价，也就是代替所交换的事物需要付出的价格，本质上与人类社会中‘货币’的抽象概念有着相似之处。货币的购买力会随着市场供求关系而波动，代价，也会随着‘交换’的最终达成的时间点之前发生的任何情况相应有所变化。另外，就算是代价不能由他人支付，但是将交换的成果送出去却是没有限制的。”
它感慨地摇了摇头，继续说道：“最大的疑点就在于她使用的‘炮台战术’。我一直很好奇，艾萨克为什么会在决斗中没有移动脚步，就算是面对反应速度在自己之上的对手，对方可能在自己躲闪后再次追击，但毫不闪避的应对也过于偏激，这根本不是保持骄傲，只能算是愚蠢。现在想来，她是没有能力在战斗的同时移动身体。我不认为她的身体受到了限制，而是同时操纵两个身体，一边设置魔法阵，一边战斗，如果还要考虑环境和闪避，这样的负荷，就算是对于艾萨克来说，也是难以承受的。”
“……？”
“我是听到你提起灵魂傀儡，才反应过来的。如果给灵魂傀儡根据灵魂中的记忆赋予虚假的意识，那么在世界的客观认知中，它会成为一个独立的个体，而不是本体的分身。另一方面，独立的个体可以被制作成灵魂傀儡，而在世界的认知中保持不变也是成立的。艾萨克通过二元仪式创造了一个独立于自己的个体，这个过程中，她通过提供一对矛盾的性质（其他人认知中谦逊的一面和自我意识中傲慢的一面）作为素材，用两枚法则结晶作为代价，换取了‘艾希’一天的存在。同时，她还做出了另一次交换。用自己的五感与身体的控制权与‘艾希’交换，并且通过契约的形式，将交换生效的时间点变为可控（比如说双方同时说出某条暗语）。由于艾希的形象与力量是从艾萨克周围的人的认知中诞生的，所以艾希是水系魔导师而不是奥术魔导师；因此在最后，艾萨克将艾希制作成了灵魂傀儡，并根据自己的意识为模版更改了她虚假的意识，保证她能够使用奥术魔法与平衡法则。根据就是在艾希与那个男法师对拼禁咒的时候，艾希使用的是空间魔法，这奥数魔法的分支，而不是元素魔法的替身。为了确保战术能够确实地实施，她准备了各种作战方案，让艾希不需要考虑大局，只需要应对实时的变故。以上所有都置备妥当，她把预先写好的、准备交给希爾芬的书信，以及周身细软交给艾希，这样一来，准备工作就告一段落了。”
“在与西泽战斗的开始阶段，她暂时接管了艾希的身体，确认两人的距离，发现艾希已经顺利完成任务，到达指定地点，于是就通过灵魂傀儡的控制权，直接一个人操控两具身体。她的本意是用最快的速度激发魔法阵，并用奥术魔法拖住半吊子恶魔（指西泽），到时候直接传送，无法离开的恶魔自然会被空间裂缝撕碎。但是，在艾萨克意外负伤后，她就提高了警觉，并且很快发现自己的对手是恶魔的一具灵魂傀儡。”
“本来，艾萨克根本没办法接触远在深渊世界的恶魔，但是灵魂傀儡给了她斩草除根的机会。恶魔远程操控西泽的身体，这就意味着两个世界已经建立起了位面之径；当然，这时候她还没想到，对方的灵魂竟然被寄放在魂界而不是自己的虚质空间里。艾萨克根据早就准备好了应对的方法，她首先退出对艾希身体的控制，恢复了它的虚假意识，然后两者交换了五感（包括痛觉）与身体的控制权。
也就是说，战斗后半段异常惨烈的原因，是双方都没有痛觉；而艾萨克虽然忍受着开膛破肚的痛苦，但并不需要面对瞬息生死的战斗，也不失为一种应对方法。何况由她亲自发动魔法阵，速度会更快一些。
然后，她以艾希的身份（世界的客观认知层面上，艾希是独立的个体）把自己制成灵魂傀儡，断开艾希的虚假意识与自己身体的链接，再次创造一个虚假意识（这次是艾萨克灵魂记忆制成的，所以能够使用源火魔法），然后再交换身体控制权，此时艾希的虚拟意识重新控制她的身体，而艾萨克这边也是由虚拟意识控制。
如果就这样开始结算代价，由于世界认知上，仍然是艾萨克与艾希共同发动了仪式，所以艾萨克选择进入亡者世界，在那里魂核是真实存在的，也就意味着意识层面的对象也会被纳入考虑的范畴，因此在那里结算代价时，代价的支付者是艾希，而不是艾萨克。”
“……？……！”
它摆弄着折扇，却是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情：“我想错了？不可能呀，理论上我的假设也是可行的呀？”
“Hu......man......”
“是这样吗……人类，人类吗。你是想说，艾萨克这样的‘人’，也还算是人类吗？”它摇了摇头，似乎是想要否认什么。人类，这个种族，并没有明确的定义，但是能把自己的感情和人格随意分割作为仪式的祭品的人，真的还算是人类吗？”
它的眼前闪过亡者世界里，被逼上绝路的恶魔，像是怜悯，像是嘲讽的嗤笑。
“值得吗？”
艾萨克似乎没有办法回答这个问题，她沉默了。
那一刻，艾萨克露出的狰狞笑容，它记忆犹新。
“原来是这样啊。这样就足够了。”其实，它真正在意的，就是在那一瞬间，这个人类流露出的真实情感而已。知道了她的想法，她用的手段也就自然而然地浮出水面了。
与其玩弄他人的灵魂，不如借用自己身后追逐的死神，不仅要确保自己，连自己的造物也留下了一线生机，即使那可悲的存在只有短暂的一天；它恍然自若，贪婪是人类的本性，也许这才是艾萨克能够凭借这么粗浅的理解掌控法则，在膨胀的力量中保持自我的缘故吧。
“灵魂傀儡说白了就是在魂核上动手脚的简单灵魂魔法，既然正向可以用自己的意识操控傀儡，那么通过等价交换，让虚假的意识操控自己的身体也并非难事。艾萨克在没有进入亡者世界前，就开始了代价的结算，因此，她必须付出的代价，是发动仪式，使平衡法则的存在降临天启位面的那一部分——也就是她自身的‘存在’。但是她没有立刻支付，而是在亡者世界中进行了这一步，她让艾希在亡者世界里通过制造灵魂傀儡的方法，‘杀死’了自己，此刻支付代价的，是“艾萨克已经死亡”这个事实发生之后的存在，她付出的，是‘死亡’和‘死亡’之后的一切啊。”
在她眼中，称量的天平一端的代价与另一端的祈愿的平衡法则，到底是什么呢？
还有一半话它没有说，艾萨克付出了“死亡”，那么与之对立，艾希的虚假意识则付出了“生命”，被制作成灵魂傀儡的这一事实的存在也因为被作为代价支付，而消于无形。所以当她从死者的世界回来的时刻，“艾希”才算是真正拥有了那短暂的生命。
那已经不是一个消耗品，而是真正的人类，虽然她仍然只有一天的生命。
即使是朝生暮死，也好过从未存在过吗？
它收起了茶具，“你的报酬，我应允了。从现在起，我会回到顶层稍作休息。你只有一次机会——当然，如果你愿意之后继续与我畅谈，我这边也愿意多睡会，毕竟死亡到底是什么，我也很好奇呀。”
它扬长而去，留下洒脱的笑，以及如同这片黑暗一般深深的、深深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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